八宝果糖橘子味

国民producer

【代友发】人间四月

李若天×姜京佐



8K+ 古风AU 圆两位的古装剧梦

 

 

 

0.

 

从前有座山。

山脚下有个依山而建的村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反正到了这一代也算是人丁兴旺。

早上天蒙蒙亮时,村庄总是被山雾缭绕着。青年们扛着锄头推开被晨露浸透得湿漉漉的门,与雾撞了个满怀。雾里看不清远处,但也不妨碍青年们大步向田里走去。山村不大,每一条路都熟记在心。路上总会偶遇村里的人,便会停下说上几句,谈谈田里刚插下去的秧苗,说说家里酿着的酒,然后就挥手告别。

太阳升起来后,雾也就散了,露出了满山原本被雾遮挡住的杏花,春风一吹便是十里杏花赛雪。家家户户都会用杏花酿酒,用土封得严严实实的大瓦罐子埋在后院里,一年后挖出拍开封土,开罐的时候酒香可以醉倒树上的喜鹊。

现在正是四月天,山上的杏花早就开得挤挤挨挨。风一吹便是满树纷纷扬扬,花瓣随风飘啊飘,飘进人家的窗里,落入妇人刚打的水里。家里的小孩没注意,掬了碗水便喝,喝到最后才注意到水里的花瓣。咂巴咂巴嘴,好像还有一丝杏花的甜。

花瓣飘啊飘,又飘进了村里的小学堂,落在小孩正在读的书上。先生正坐在太师椅上打着盹。下面几个小孩念着“天地玄黄”念得心猿意马,嘴里叽里咕噜念着,眼睛不住地往窗外瞟。

 

“你不觉得天天读书挺无聊的吗?”坐在最后一排的小孩坐不住了,把书立起来遮了脸,偷偷摸摸地和旁边的小孩说话。

“那你不读书,又、又去做什么。”旁边的小孩有点结巴。

“我哥说这座山上有神仙,每年春风吹的时候就会变成普通人的模样,随着杏花雨到村庄里来。”小孩压低了声音,“我想去找神仙,让他带我上山,到时候就不用读这些之乎者也了。”

“你、你这也……”结巴小孩的嘲笑还没说出来,坐在前面的先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吓得小孩们马上坐好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

先生眨了眨眼,看下面小孩都乖乖读着书,又闭眼睡了过去。

 

 

 

1.

 

其实山上确实有“神仙”。

只不过不是真神仙,就是一群练武的人罢了。

说是在村庄出现前便有一位高人从遥远的西域学来了绝世武功,高人四处游历,到了此处,看到漫山遍野的杏花,甚是喜爱,便留在此处立派收徒,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的“崆峒派”。

崆峒派生活在崆峒山上,一旦拜入此派,便不可以下山,除非被逐出师门或自废武功,就不能离开崆峒山一步。

崆峒派,就是独立于世外,在天下大乱之时方可入世救难。

 

“我呸。”李若天从果盆里摸了一个木桃在身上蹭了蹭,张口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这话也就骗一骗你这个新来的,什么看到满山杏花甚是喜爱就留在这里,明明就是结巴不敢与别人说话,找了个没人的山头就住下了。不下山也是不想和别人多说话而已。”

“崆峒派不过就是那位高人当时学功夫时住的山而已,回到中原有点怀念就给这座山取了同样的名字,然后给这门派也取了同样的名。”

“不让我们下山也就是山上的生活太无聊了,怕我们下山就不回来了。”

“小师弟,你还太天真啦。”

新来的“小师弟”邱治谐友情提醒道:“但是我比你大。”

“比我入师门迟就是我师弟。”李若天把桃子啃得干干净净,把桃核往窗外一丢,“师弟,你说山下的生活那么好,你干嘛跑到这山上来受罪。”

“是师兄。”邱治谐道,“我父母早亡,我一个人在活着实在太累了,就想上山,学一门功夫又可以养活自己,挺好的。”

“身在福中不知福。”李若天又摸了个木桃,刚咬上去,突然瞥到门外有几位师姐抱着木盆说说笑笑地往房间走去,便兴奋地把桃给了邱治谐,“师弟这桃给你了,师兄有正事。”

“……是师兄。”

 

 

 

2.

 

崆峒派百年发展,支派繁多。原本高人所住的山已经住不下这么多人了,几个长老商议后便把一些旁系族派分到了附近其他山上,原来的山上只住了长老所在的族系和内门弟子。

李若天的爷爷是长老之一,父亲也算是外高权重,所以李若天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山上。

李若天不太安分,身为长老的孙子,门派里没什么人敢不惯着他,他也清楚得很,于是也充分利用了这一优势。小时候偷偷爬上长老议事堂外的大樟树拿石头丢路过的师兄们;长大了点就趁二长老不注意溜进他的院子,把他种了几十年的老银杏上的果子全给摇掉,用衣服包了带回去吃;现在就是爬上师姐们的房顶偷看师姐洗澡,或者就趁伙房大爷不注意偷走了灶台上的烧鸡。

后来李若天有了一位山下来的师弟,两人都是闲不住的性格,一见面就一拍即合成为了好搭档。于是偷看师姐洗澡和偷烧鸡的变成了两个人。

有一天他们偷了烧鸡坐在四长老的屋顶上边吃边聊天,师弟突然提到了山下的生活。李若天没下过山,听到山下的生活怎么听都觉得新鲜,连送到嘴边的鸡腿都忘了吃,满脑子都是山下不会一拳把自己打飞的温柔女子,歌楼里飘出的温软小曲儿与春风眷恋着缠绵;落花满地的杏花树;还有传说中能忘却烦恼忧愁的杏花酿,

真好啊。李若天若有所思。

从此李若天就开始铆足了劲想要往山下跑,可惜每次都被守山的抓回来。

李若天不但自己闹,还要带着师弟们一起跑,每次都气得各家师父带着弟子找李若天他爹告状,让他管好自己儿子,别祸害别人徒弟。然后第二天早练,一众弟子出拳舞剑步步生风,李若天站在所有人面前蹲马步。

李若天他爹痛心疾首,抓着他儿子就是一通长篇大论,从崆峒派传说到自己这一支的历史再到叔叔爷爷太爷爷的成就,然后回归到关键:要好好练功做长老。

李若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跟着他爹打哈哈,啥事先点头再说。他爹一说完李若天就跑回房间,准备下一次下山。

李若天他爹本来想用练功来困住李若天,没想到李若天偏偏生了一副适合练功的好身骨,虽然吊儿郎当每天就上房揭瓦,偏偏就练得一身好功夫,想骂也骂不出。

唉。李若天他爹今天也很头疼。

 

 

 

3.

 

四月八日是崆峒派的大日子,崆峒派内门要举办比武大会。内门弟子参加来展示身手,想要夺得长老们的器重,旁门弟子参加则是想要夺得加入内门的资格,有机会学习崆峒派真正的功法。

所以四月八日山上总是很热闹,人多到守山的忙不过来,长老们也要坐镇赛场观看比武。

这可真是个下山的好机会啊,李若天一边在树林里狂奔一边想。

但显然李若天他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偷偷安排了一个师姐盯着李若天。这不李若天刚把脚迈进树林,师姐就追了上来。

大意了。李若天顶着满头枯枝败叶,脚还不能停。

前面一棵大树挡住了路,李若天急忙转弯,结果撞到了个东西,一下子坐地上了。

李若天揉揉屁股,发现自己撞到了个人。那人穿着崆峒派的衣服,显然也被撞得不轻,坐在地上揉着头半天没起来。

身后刚刚被七拐八拐甩掉的师姐似乎追了上来,高喊着李若天的名字。听到喊声,坐地上的人抬头盯着李若天看了看,正要张口说话,被李若天一把拉住就跑。嘴里刚刚想说的话全变成了“你干嘛啊!”“放手!”“我要去参加比武大会!”“这是要去哪啊!”

翠树茂茂,杏花艳艳。两个少年拉着手奔跑过花林,惊起鸟雀几群,惹的花落枝桠,落在少年的发上。

少年不知愁滋味,怎生满头发如霜?

都是少年心事罢。

 

 

 

4.

 

姜京佐一直都挺倒霉的。

他是崆峒派旁系一位长老的外孙,他娘是崆峒派出了名的美人,当年杏花树下长笛一曲,青丝映着几瓣杏花,眼里笑意盈盈,引得无数崆峒派青年争先恐后地向她示爱。

结果没想到这么位美人偏偏倾心于一位上山游历的游侠,还暗结胎珠,气得长老掉光了胡子。但好歹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看不得女儿难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女儿去了。

结果女儿在姜京佐4岁的时候和游侠离开了崆峒山,至今杳无音讯。

姜京佐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长老气得刚长出来的胡子又掉了。

小小的姜京佐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晚上黑黢黢的房间里再也没有人会哄着他入睡,白天练完功后也不会有人笑着替他擦汗。

外公说都是山下的人都是坏人,就是山下的人骗走了母亲,害得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但是记忆里母亲又经常抱着自己,给自己讲山下的趣事,讲江湖风雨,也讲柴米油盐。

所以姜京佐对于山下一直是又厌恶又带着一丝好奇。

姜京佐作为崆峒派旁系长老的外孙,自然从小习武。姜京佐也很努力,早上天没亮就起来绕山跑,扎马步说不动就不动,练功的时候出拳踢腿有鼻子有眼的,怎么看怎么有大家风范。然而真的打起来姜京佐从来都只有被揍的份。原本还可以打败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结果一个月后小师弟也可以把姜京佐按在地上了。

长老愁得掉胡子。姜京佐倒是不太在意,该练功还是继续练,该挨揍还是及继续挨揍。

姜京佐从十四岁起开始参加内门的比武大会,每次都没能成功进入内门。最好的一次他摸爬滚打终于获胜,结果长老商议的时候把他排在了第十名——每年只有九个人可以成为内门子弟。

我师兄实在是太倒霉了。连那个一个月后就把姜京佐按在地上的小师弟都感叹。

今年的比武大会,姜京佐又一次参加了。内门几个长老去年认为他还欠一丝火候,今年再去必能有所成就。

姜京佐表面是平静的,内心是兴奋的。想到自己可以成为内门弟子,这心怎么都静不下来,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然后就乐极生悲了,撞到个人就直接被劫持了。对方力气大得很,姜京佐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跟着跑。

眼看着离去内门的路越来越远,姜京佐内心已经心如死水。

果然不可能让我顺利进入内门。

 

 

 

5.

 

李若天拉着姜京佐跑下了山。师姐在后面不敢出山,只能看着这两人越跑越远。

山下村子正值赶集日,大路上正热闹着。亭亭玉立的姑娘挎着小篮子迈着婀娜的步伐走过,留下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下了学的小孩在街上大笑着互相追逐着,约着过会儿去田里放纸鸢;两边的商铺里都挤满了人,现在正是喝杏花酿的好时节,街上总能听到店小二嘹亮的吆喝声,吸引着路人去尝一尝那刚开封的杏花酿。

李若天牵着姜京佐往人群里钻,他本性大大咧咧,此时拉着个男人的手拉了一路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妥,就是觉得这人手虽然有茧却柔软得很,握着挺舒服。但姜京佐在人群中有些抹不开面子了。

“那,那个,李……李若天,你放手行吗,我又不会跑。”姜京佐使劲回忆着刚刚那位女子喊着的名字。他有点紧张,毕竟周围可是他外公嘴巴里的豺狼虎豹,把他娘亲拐走的人。他想避开行人,不和那些人接触,只好贴在李若天背后小心翼翼地走着。

“你说啥?”人声嘈杂,李若天没听清姜京佐话,“欸那有卖糖葫芦!”

啥是糖葫芦?甜的葫芦吗?那能吃吗?山下人果然可怕,竟然吃这种东西。

姜京佐默默地想。

姜京佐这边想着,那边李若天已经买好了两串糖葫芦,刚想走,听见身后小贩大喊:“那位公子爷,你没给钱!”

小贩天天在街上吆喝,说话中气十足,这么一喊把李若天都吓了一跳,更别说本来就怕山下人地姜京佐。小贩话音刚落,姜京佐就抓着李若天地手跑了,李若天措手不及,掉了一串糖葫芦在地上。

哎呀,可惜了。李若天心疼得脸都皱了。

 

一直跑到几条街外,姜京佐才停下了步伐。看了看刚刚死死攥在一起得手,突然就烧红了脸,一下子甩开了李若天的手。

“你跑什么啊。”李若天啃了一口糖葫芦,“我刚刚忘记给他钱了,他叫我而已。”

“我以为那个人要揍你。”姜京佐脑子里对山下人的印象还是凶神恶煞的。

“……噗”李若天啃糖葫芦的嘴停了,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一点都没听说过山下的事吧?哪有人会随便揍人啊。而且就算揍人也打不过我吧。”

“……也是。”缓过神来的姜京佐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吧好吧,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把银子给了。”笑够了,李若天把吃了一口地糖葫芦往姜京佐手里一塞,跑了。片刻后李若天回来了,手里还有另外一串糖葫芦。

“喏,请你的,算是给你赔不是,把你拉到这里来,害你破了门规。”李若天把姜京佐手里的糖葫芦和自己手里地交换了一下,“估计你是赶不上比武大会了,不如陪我玩一天吧。”

姜京佐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又看了看直直盯着自己的李若天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眼前这双倒映着人间烟火的眼睛便笑弯了。

 

 

 

6.

 

想酿好酒,必然要有好水。

村子被杏花林环绕着,中间一条清澈山溪穿过。

溪旁的大槐树上,李若天和姜京佐啃着糖葫芦,吹着夜风。李若天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听闻来的人间事,姜京佐真地吃着糖葫芦,时不时应一句。

“我师兄说,再过十天,杏花就落了,然后花瓣会落到这溪里,整条溪里都是花。他说这叫……叫……叫花筏!我要是还能溜下山来,一定要看!”

“嗯。”

“山下的人在正月十五的时候会在溪里放花灯,在花灯上写上自己的愿望,说是这溪流会把他们的愿望带到天上。我也想许愿,我希望我以后随时都可以下山玩。”

“嗯。”

“内门里也太无聊了,每天就是练功练功。我那些师兄明明没比我大多少,却跟大长老一样无趣。我爹也是,天天就在我耳边说要好好练功未来当长老不要丢祖宗的脸,但我就是想下山玩,当长老天天在门派里多没意思啊。”

“嗯。”

“那些师姐师妹也是,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却不让人看,而且一个个都凶巴巴的,一生气就追着你打。”

“……那是你偷看别人洗澡了吧。”姜京佐咬到了一颗特别酸的山楂,酸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皱眉干嘛,小心未来和六长老一样满脸褶子。”李若天以为姜京佐是听到他的事情后皱了眉,便伸手去摸姜京佐的眉心,想着把着皱纹抚平。

姜京佐看着李若天的脸突然放大,糖葫芦的酸甜气息笼罩了过来,一下子愣住了,连李若天的指尖触上了他的眉心都没有反应过来,任由他抚摸过那一片肌肤。直到李若天使坏揉了揉他的头,姜京佐才一下回过神来,立刻打开了李若天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树下光线昏暗,李若天看不太分明,也就错过了姜京佐通红的脸和扑闪的目光。

“你,你明明是内门子弟,可以学崆峒派最正宗的绝学,还有机会做长老,你怎么还不知足啊。”姜京佐啃着糖葫芦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那你是不知道内门的生活有多无聊,你只听说了内门可以学功夫而已。”李若天吃完糖葫芦,把竹签往树下一丢,“你要是不信,去试试就知道了。”

“……我试过了,可是我每次都通不过比武。”姜京佐一下子就耷拉了,“我十四岁开始参加比武,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成功。去年我好不容易赢了,结果偏偏是第十名。”

“我大概是没什么天赋,怎么练都练不好,连刚入门一个月的小师弟都可以打败我。”

“我的那些师兄师弟都在背后偷偷笑我,说我榆木脑袋。我外公也经常看着我叹气,大概是他和我娘明明都武功高强,到我这里却不行了。”

“我拼命练习,就是想考进内门,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闭嘴,还有让我的外公不要每天发愁了。”

姜京佐玩着竹签,也不知怎得就把心里话全倒给了这个第一天认识还害得自己没法参加比武的人听。

李若天看不清姜京佐的表情,只能感觉他本来挺得笔直的肩背像是失去了一些支撑一样有些塌了下来。

夜风轻拂过树梢,带着树叶沙沙作响,都透着一丝无奈。

李若天突然很想抱抱姜京佐。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7.

 

李若天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漫天繁星。

他刚刚忍不住拥抱了一下姜京佐,被脸皮薄的姜京佐推开,没把握好平衡掉下了树。

姜京佐只想推开李若天,没想到直接把人家推下树了,吓得赶紧也跳下了树。

“你没事吧?”姜京佐双手扶着李若天的肩,想把他扶起来,“快起来,晚上地上凉。”

小孩手挺软,身子也挺软,性格就更软了。

想到这里,李若天起了坏心思。

“哎哟我腿好疼……动不了了……”李若天抱着腿,姜京佐刚把他扶起来他就又倒了下去,一边喊还一边“嘶嘶”地倒吸凉气,好像真的腿疼。

“你……我、我给你揉揉。”姜京佐没啥经验,压根没想到李若天是装的,急得满脑门子汗,说着就伸手要去给李若天揉腿。

“别别,你又不是大夫。”李若天躺在地上,“这样吧,你陪我去喝杏花酿,我师兄说那东西喝了就会忘记忧愁,我喝了腿就不疼了。”

“真的?那赶快去啊!”天真的姜京佐信了。

“你真的陪我去?”李若天没想到姜京佐这么好骗,有点不敢相信。

“嗯。”

“那太好了!走我们去喝酒!”李若天腾地跳了起来,拉着姜京佐就跑。

“……你骗我!”

 

 

 

8.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两个人跑到了一家小客栈,要了间房,然后要了坛杏花酿。

两个人都第一次喝酒,姜京佐没敢多喝,怕这山下的东西有毒。倒是李若天爱上了杏花酿入口的清甜滋味,一口接一口喝得停不下来。

然后李若天就被杏花酿的后劲放倒了,抱着空了的酒坛躺在地上不起来。

“你、你别躺在地上啊……起来去床上躺着。”姜京佐本来还有点气呼呼的,想着李若天骗了自己,害自己担心。结果看李若天又躺在了地上,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人家。

“我、我以地为床,以天为席。这天、天下何处不是我家?”李若天满脸红晕,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聚着烛火的摇曳的碎光,像是光下的杏花酿。

“月、月亮。”李若天看着满脸担心地低头与自己对视的姜京佐,指着姜京佐的眼睛笑嘻嘻地开口。姜京佐的眼睛里有烛火的光斑,浑圆的,明亮的,像是正月十五的满月,“我也有月亮了,还有两个,哈哈。”

李若天向姜京佐伸出了手。姜京佐躲闪不及,被扯住了衣襟,拉向了躺在地上的李若天。

李若天轻轻地亲了姜京佐的眼睛。

李若天亲吻了他的月亮。

杏花酿的清甜香味萦绕在姜京佐身边。

酒不醉人人自醉。

姜京佐感觉自己也喝醉了。

 

 

 

9.

 

第二天两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李若天亲完姜京佐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留下一个面红心跳的姜京佐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天上星河,听着风过山林的沙沙声,企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然后就几乎睁眼到了黎明。

李若天躺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睡得腰酸背痛,加上醉酒后的头疼,浑身没有一处正常的。

姜京佐眼睛下面深深的青黑色,睡眠不足导致反应都有些迟钝了,下楼梯的时候差点没摔下去,吓得跟在他身后的李若天赶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结果姜京佐刚一站稳就甩开了李若天的手,直直地向前走去。

我感觉我昨天做了什么。李若天一边盯着被甩开的手一边想。

我完了。姜京佐感觉自己手上与李若天的手接触过的肌肤在隐隐发烫。

两个内心戏十足的人别别扭扭地一起走到了山下。

两个人山上的方向不同,站在岔路口两个人也不说话,也不走。

“那个……我先走了。”姜京佐从来都是先投降的,衣袖都被自己抓皱了,终于憋出了一句道别。

“等一下!”李若天还在回忆自己昨天喝完杏花酿后做了什么,结果姜京佐就要走了,赶紧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我……我昨天喝醉了干了什么。”

李若天看着姜京佐紧紧的抿着嘴,低着头不看他。但还是可以看到姜京佐的脸变得越来越红。

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啊。李若天有点紧张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拉着我的手啊。”姜京佐盯着两个人握着的手,答非所问。

“啊?”李若天还没反应过来,姜京佐突然上前一步,亲了李若天的眼睛一下。趁李若天当机的时候挣开了手,转身就跑了。

“这就是你昨天做的事情,我还你了。”姜京佐的声音远远飘来。

这回轮到李若天通红了脸,捂着胸口了。

师兄骗我。

杏花酿哪里忘记忧愁。

怎么让我把这么美好的事情也给忘了。

 

 

 

10.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毕竟不是真仙境,山上的日子还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又是门派内比武的日子。

一年前李若天和姜京佐回去后,果不其然被大骂了一通,挨了一顿罚。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罚过了,日子也就回归了正常,那一日仿佛是一场梦,消散在春夜的风中。

但是李若天变了,虽然还是喜欢上房揭瓦偷厨房的烧鸡,但是也不每天想着往山下跑了。练起功来比以前努力了百倍,就连那个被李若天嫌弃了八百次绝学也乖乖去练了。

姜京佐也有了变化,虽然还是比别人努力练功然后被揍在地上,但是那拳脚看起来像是开了点窍,上次竟然和小师弟打了一个平手。

这下了趟山还转性了?

李若天他爹和姜京佐他外公同时想。

比武大会热热闹闹比了一天,傍晚的时候也接近了尾声。各族系子弟散的散,留下来参加宴席的参加宴席去了,比武台上空空荡荡的。

姜京佐坐在比武台边缘,手上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一枝杏花。

背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李若天到处找姜京佐没找到,听长老说他在比武台散心,就跑过来找他。结果走到背后几步远的时候,突然不敢向前了。

这算什么,近乡情更怯?李若天胡思乱想着。

“你来了。”打破沉默的还是姜京佐,他站上比武台,看着李若天。

“那个……嗯,我来找你玩。你……你今天比武还顺利吧。”李若天说完就想咬舌自尽,会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肯定没什么好结果啊。

这么一想感觉姜京佐的脸都更黑了。

“你别,别难过,今年没进明年肯定可以!我师弟比我大好几岁呢,他也失败了好几次……”李若天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安慰姜京佐,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不太会安慰别人,“反正,我等你,我等你来内门找我,我教你功夫,我今年认真学了。”

“或者,或者我偷偷教你,然后你就可以打败那些人进内门了。”

“我,我会一直等你的,你肯定可以进内门。”

“我相信你。”

李若天语无伦次,姜京佐就低着头玩着杏花,直到李若天说到没话说了才抬起头,脸上挂着笑。

“谁跟你说我没进的?”

姜京佐拿着杏花笑着,李若天突然感觉这枝杏花在自己心上生根发芽了。

李若天又想给姜京佐一个拥抱。

他也确实拥抱了。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在内门了。”李若天紧紧抱着姜京佐,刚刚不会安慰,现在开心得连祝福都不会说。

“你、你撒手!”刚刚还一脸平静的姜京佐一抱就破了功,瞬间又红了脸,“杏花、杏花被你压坏了!”

李若天赶紧撒手,但是杏花已经被压蔫了,歪歪斜斜地挂在枝上。

“抱歉啊……压坏了……”李若天不好意思了。

“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再去山下一次!我给你摘一枝!”

“我们还可以去吃糖葫芦,这次我会记得付钱的。”

“我们还可以坐在树上聊天,我这次一定不会惹你生气,不会摔下树的。”

“我不会骗你的。”

“我们还可以再去喝杏花酿,我这次肯定少喝,不会喝醉的。”

“也许我们这一次还可以去听歌楼里的歌女唱歌弹琴,上一次忘记了。”

李若天越说语速越快,心情越激动,那日的故事被他压在心底,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只有在某日夜里是不着的时候才会翻出来细细品味,好像在回忆一段美好得不切实际的梦。

姜京佐默不作声。

李若天也没话说了,他把师兄师弟所描绘的人间烟火全给说了一遍,但是姜京佐还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

“那……那算了,还是不要违反门规了。”李若天也垂着脑袋,和杏花一样没了精神。

一只手伸到了李若天眼前。

“好啊。”他听见姜京佐说。

“那你这次可以跑慢一点吗,这次应该没有人在后面追了。”

 

哗——

李若天心上的杏花开了满树白。

 

 

 

11.

 

崆峒派里鸡飞狗跳。

长老的孙子和另一个长老的外孙又不见了。

杏花林里一阵枝叶摇摆,然后两个人手拉手从林子里冲了出来,落了满头杏花白,还笑嘻嘻的。

山村里炊烟袅袅,有散学归家的儿童在路上嬉闹,有店小二在吆喝着招人品尝杏花酿,一派人间烟火气。

 

正是人间四月春光好。

 

儿郎莫负少年时。

 

 

 

 

 

END




@哦。 圈外姐妹为我激情产粮 我用生命在安利 希望这对西皮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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